黄山栾

栾树在幼时便见过了，只是没瞅着过那黄花。又或许我疏于观察，逢秋也唯有个小纸灯笼簇在枝头。那小灯笼是水墨似浅淡的赤洇，是晕染眉心的朱砂，它的外观像是缩水的杨桃，却四道棱。一层薄皮纸敷上，恰成了小小珠粒的嫁衣。指尖拨开，珠粒饱满圆润，奶白或是鹅黄，干净纯洁如同新生的曙光惹人怜惜。它揪紧那薄纸，用心糊成自己的小屋。风微漾，不时还掀起一处小小的墙角。她很美，是那种普普通通的美，不惊艳不娇作，是人人得而心悦的美。

我不由想，黄山栾，若是真生于山中，那会不会比眼前所观还美些？很难用一种品格去形容它，不似傲雪寒梅，不似坚贞翠兰，不似隐逸山菊。它很平淡也普通，也没什么浓墨重彩的香气。一朵不似秋，千万化入秋。

足下也已落满细腻柔软的小栾花，还是那样美，不忍去践踏，仰首观之，只恨绘不出这栾花簇簇。棕褐的长枝贯穿各处，层层叠叠的栾叶覆上，叶脉茸茸又柔柔。一坠一坠的栾花垂下来，不似紫藤，更胜紫藤。花枝舒展，绽得恣睢且张狂。绿叶凑到一起托着它，细蕊落金粉，花间一抹红。已显雏形的纸屋隐在花与叶之间，稚嫩的外皮还有沾上的珍珠末。纸纱朦胧的朱红，也尚未点染。花与叶与果，自是天成之美。

秋雨过后，碎花漫地，而我亦为行人。

（平度行  马腾飞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