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是故乡明

今年中秋节，不出意外地我将还是回家和家人一起过。节前回家，借着给家里的小朋友买礼物的机会，找出了高中时候的自行车，穿过了大街小巷，又走了一遍我曾经走过不知道多少遍的地方。

2001年，我刚上小学，第一次搬家从平房搬到了楼房，新家在闹市区，出门左转是超市，出门右转也是大超市。那会最幸福的就是每天晚上写完作业，吃完饭，爸妈领着出去逛街，每天一桶品客薯片，再加夏天晚上的雪糕和冬天晚上的糖葫芦。新家离幼儿园很近，走两步就是了，所以其他小朋友日思夜想的滑梯，秋千，是我们想玩就玩且不屑一顾的。小区里的哥哥姐姐，自小就散发出强大的艺术气质，带着我们一帮小孩子办晚会，排节目，邀请大人们来看，而大人们自然是不会空手而来，给我们准备了好多奖品和礼物。

2007年，小升初，终于可以骑自行车上学了。每天和一帮同学成群结队的从学校推着自行车出来，再和我最好的朋友一起骑车回家。那会儿书包沉，作业也多，所以有一阶段就干脆不写作业，当时不写作业被老师揪住有多丢人，现在想想就有多刺激。

2010年，进入了为40岁准备的三年。《请回答1988》里有一段话，是成德善的老师对同学们说的，“孩子们啊，虽然现在很累，但等你们以后年纪大了，生孩子过日子的时候，才会发现，现在才是最好的时光。”韩剧里的老师，原来也会和我们的班主任讲同样的话，以前听老师说这些的时候，觉得简直是无凭无据，大冬天的眼睛都没睁开，就要坐在教室里背书，一坐坐一整天，晚上十点才能放学，朝七晚十的生活，我是一天都不想多呆，“等一高考完，我就要把书、试卷都扔掉！”每次学累了的时候，我都会这么愤愤地想，但真的高考完了，秒怂，所有的书、试卷，甚至连草稿纸我都整理好，带回了家，现在还整齐的码放在家里的柜子上。

2013年，收拾好了行李，开开心心的上大学去。大学四年太快太近，还没去好好感受，就嗖的一下不见了。好像自从上大学之后，虽然离得近，经常回家，但是好像每次回去都是开车坐车，因为高中的时候又搬了家，从闹市区搬到城乡结合部，所以自小生活的那些地方，就少有用腿、用自行车去丈量了。

这次回家，又重走这些地方，发现好多都变了，好多还是没变，心中不免一阵阵感慨。小时候生活过的那条胡同尽头是个幼儿园，每天早上晚上都热闹的不行，孩子们的哭声笑声，夹杂着路边卖酸奶，卖泥人的小摊主的叫卖声，热闹是他们的，但我也参与其中。这次回去，专门绕路去看了一眼，幼儿园被拆了，也不知道还要不要再建，小区里的人也先后搬走了，进进出出的大概多半是租客，印象中还有一棵大梧桐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砍掉了。小时候邻居家爷爷养鸟，我就天天跑小区草坪里给小鸟抓蚂蚱吃，可现在蚂蚱和草坪都没了，改成了停车位。出了胡同，沿街的门头房也都换了不知道几遍，小时候天天逛得超市，现在改成了卖老年服装的大卖场，原来超市的橱窗里有四身衣服的海报，我上小学的时候觉得左边的红色小裙子最好看，妈妈觉得最右边的紫罗兰的那身最好看，稍稍大了些，我又觉得左数第二套绿色流苏外套的最好看，再后来，我又觉得第三套的风衣长靴才是最好看的，最后我终于长大到觉得紫罗兰的那身是最好看的年龄，妈妈让我给橱窗里的这四身衣服拍个照片，记录一下这些年我眼光的变化。我当时还心想，“有什么好拍的呢？又不会变”，现在想想，“当时为什么不拍呢？怎么会不变呢？”

大学四年，工作一年，说起来我离家生活也有五年之久了，但相比之下，我还是对家乡这个小县城的感情还是会多一些。在家里，路痴的我可以从人民大街往南往北各数出三四条街，从顺河路往东往西各数出三四条路，谁和谁的交叉路口有什么店，买什么东西要去什么地方都一清二楚，根本用不到百度地图这种东西。所以中秋的时候，从北关桥洞子出来，沿着顺河路，转了一圈去老县托，再从人民大街出来，走到老青艺，就能闻见一阵糖炒栗子的香气，不用左右回头看，我都知道这个味道是哪里来的。我骑车一路，一边惊叹着“啊，这里都变成这样了！”，一边又感慨着“啊，这个店居然还在这里没有变！”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，是坐车呼啸而过绝对体会不到的。

不管过去或是未来在哪个城市生活，头顶总会有一轮白白的月亮，但不管在哪，月，还是故乡明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(即墨行  陈翔宇)